李安获导演工会终身成就奖 追忆追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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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拿美国导演工会终身成就奖那天,杨紫琼穿着亮片礼服站在台上说:”二十年前《卧虎藏龙》首映,我紧张得手心出汗,是李安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相信玉娇龙。”台下哄堂大笑时,李安正摸着后颈那块总也消不掉的晒斑——去年在新西兰拍《李小龙传》时晒的,他忽然想起1996年第一次走进导演工会总部的情形。
“他们端来墨西哥卷饼当午餐,我盯着玉米饼皮发愣。”李安领奖时说起这段往事,西装第三颗纽扣上还别着《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片场留下的锈迹斑斑的安全别针。当年工会代表严肃告知”入会规矩”:每月例会后的第二餐必须吃西餐。”我差点转身就走,心想这群人连宫保鸡丁都不懂,怎么懂我的电影?”结果《理智与情感》的导演工会奖提名信来得比回绝函还快。
2001年《卧虎藏龙》横扫颁奖季那年,导演工会亚洲分部正式挂牌。李安在后台撞见正啃三明治的昆汀·塔伦蒂诺,对方满嘴蛋黄酱地嚷嚷:”你们武侠片里剑客飞来飞去,比我们工会电梯快多了!”后来他每次去工会大楼,总要摸一摸三楼转角处的铜牌——上面刻着《饮食男女》里老朱颠勺的剪影。
“拍《绿巨人》时漫威给我寄了三十箱漫画,堆得比台北老家巷口的槟榔摊还高。”李安把奖杯搁在讲台边缘,这个位置刚好能照到顶灯,让他想起《色,戒》里易先生书桌上的台灯。他说自己像在”电影补习班”永远留级的学生,《断背山》拿导演工会奖却错失奥斯卡,《少年派》拿了奥斯卡又被工会冷落。”有次在布鲁克林片场,场务问我导演,这场戏到底要暴雨还是飓风,我说要《冰风暴》里那种能把电话亭连根拔起的气象。”
爱德华·贝尔格上台时裤管还沾着《西线无战事》片场的泥巴。他提到1998年偷偷溜进《与魔鬼共骑》片场,看见李安为个骑兵冲锋镜头重拍了十七遍。”那天我辞掉了制片人给的肥差,现在想想,可能就因为看见导演您把军用水壶里的铁观音喝出了威士忌的架势。”
台下有人举起手机录像,镜头反光晃过李安眼角。他忽然说起小时候在台南全美戏院看《毕业生》,达斯汀·霍夫曼趴在鱼缸上的画面透过老式放映机,在幕布上投出细小的划痕。”现在我的电影也在别人记忆里留下划痕了。”他摩挲着奖杯底座——那里刻着《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里那颗120帧的橄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