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柯南伯格：世界无需我的新片《下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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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岁的大卫·柯南伯格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高领毛衣坐在镜头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当记者问起他是否觉得自己的电影对世界很重要时，这位拍出过《变蝇人》《暴力史》的导演突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叠成细密的网：”说真的，地球不会因为少了我某部电影就停转。”
这个回答很”柯南伯格”——就像他新片《裹尸布》里文森特·卡索饰演的卡什，那个执着于发明通灵机器的鳏夫。电影开场十分钟就有个令人头皮发麻的镜头：卡什把妻子生前穿的蕾丝睡衣缠在机械臂上，当机器运转时，那些带着体香的布料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这个画面让多伦多电影节的观众集体倒吸凉气，但老导演在后台说：”我只是把我梦见过的场景拍出来而已。”

《裹尸布》的剧本写了整整七年。柯南伯格会凌晨三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在本子上记下”要不要让卡什的机器能闻到死者头发里的洗发水味道”这样的细节。有场戏是卡什在超市冷冻柜前崩溃，因为他看见妻子最爱的蓝莓酸奶换了新包装。”这完全是我自己的经历，”导演在采访中承认，”我妻子去世后，有次在便利店看到她把口红印留在咖啡杯上的同款杯具正在打折，差点把货架掀翻。”
文森特·卡索的表演堪称恐怖。他扮演的发明家把整个公寓改造成巨型灵媒装置，墙壁上贴满妻子生前写过的购物清单（”鸡蛋、抗抑郁药、猫粮”），甚至给扫地机器人编程沿着亡妻最常走的路线移动。最毛骨悚然的是那台核心机器——用婚纱改造成的金属茧，当卡什钻进去时，观众能听见类似子宫内的心跳声。电影节首映后有影评人追问这个设计的隐喻，柯南伯格只是耸耸肩：”我六十岁时做过心脏搭桥手术，那声音就像手术时听到的自己心跳。”
影片后半段有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当卡什的发明引起媒体轰动时，有人掘开了他妻子的坟墓。这场夜戏拍得极其克制——没有腐烂尸体的特写，只有卡什跪在泥地里，突然发现土里埋着他们蜜月时买的威尼斯玻璃花瓶碎片。”我们用了真的古董花瓶，”美术指导后来透露，”柯南伯格坚持要能反光的材质，说这样拍到的月光才像记忆里的那么不真实。”
现在老爷子聊起死亡就像聊天气。”昨天我还在想要不要把遗嘱里骨灰撒在唐河改成做成钻石镶在放映机上。”他最近迷上了写小说，随身带着印有”死线（DEADLINE）”字样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妻子四十年前写的菜谱。”拍电影太费劲了，得求着投资方看毛片。但写小说的话，”他狡黠地眨眨眼，”就算主角突然长出昆虫复眼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