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沙》导演:有机农业,现代性的反思与心灵归宿
百度云链接: https://pan.baidu.com/s/n5xxv6t7ry6aRL5xT4Y644m
## 在灰蒙蒙的天际线下,一个女孩和她的有机农场
五月的杭州已经有些闷热,但在电影《内沙》的超前点映现场,观众们仿佛被带到了长江入海口那个湿冷的冬天。导演杨弋枢带着她的新作来到中国美术学院,银幕上那个叫小余的年轻女孩正在崇明内沙岛的有机农场里,和呼啸的江风、潮湿的沙地较着劲。
银幕亮起的第一幕就让人打了个寒颤。灰蒙蒙的天压得很低,江风把女主角小余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蹲在地里检查菜苗的长势,手指沾满泥土。这不是那种光鲜亮丽的农场主形象,张丹饰演的小余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裤,脸上带着被江风吹出的红血丝。这位非职业演员提前两个月住到崇明岛上,现在她挖土的动作看起来和真正的农妇没什么两样。
农场的情况不太妙。虫害、资金短缺、销路不畅,这些麻烦像冬天的阴云一样压在小余头上。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多年不见的母亲突然说要来农场住几天。银幕上,小余接到电话时正在给西红柿搭架子,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用力把竹竿插进土里。导演杨弋枢用这种细微的肢体语言,把都市返乡青年的倔强和不安都装了进去。
母亲到来的那场戏拍得特别有意思。老太太穿着讲究的羊毛大衣,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农场的泥路上,手里还拖着个名牌行李箱。小余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帮忙又忍住,最后只是说了句”把箱子拎起来走,轮子会沾上泥”。这种母女间的微妙张力,在接下来的共同生活中不断发酵——母亲嫌弃农场的简陋,小余厌恶母亲的市侩,但两人又不得不在漏风的板房里共处。
电影里有段特别戳心的对话发生在晚饭时。母亲夹着一筷子青菜说:”你这有机的,和菜市场三块钱一斤的有啥区别?”小余闷头扒饭,过了好久才说:”区别就是我知道它没打过农药。”镜头转到屋外,农场的招牌在风里摇晃,”有机生活”四个字已经褪色了。这场戏把理想主义的尴尬处境拍得淋漓尽致,现场有观众悄悄抹了眼泪。
杨弋枢导演说她创作灵感来自三件事:自己的母亲、一个创业失败的农业教授,还有对有机农业的长期观察。她在崇明岛过冬的经历让这些灵感长出了具体的形状——电影里那些结霜的菜叶、起雾的玻璃、冻红的手指,都不是布景师能做出来的。摄影机像是岛上的另一个居民,安静记录着农场里最普通的日常:给鸡喂食、翻整土地、打包蔬菜。有场戏是小余独自在仓库分拣萝卜,导演让自然光从高窗斜斜地照进来,萝卜上的泥点子、女孩手上的冻疮都清晰可见,这种真实感让人想起早期伊朗电影里的质朴力量。
影片后半段,农场危机爆发时,小余和母亲的关系反而出现了转机。老太太开始帮着女儿打包蔬菜,虽然她封箱胶带总是粘歪;小余也开始和母亲聊起农场的困境,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硬撑。有场夜戏特别动人,母女俩围着炉子烤火,母亲突然说:”你比妈妈勇敢。”火光映在两人脸上,屋外是呜咽的江风。这个场景让现场一位开过农场的大学教授特别感慨,他说这就是返乡青年最真实的状态——在理想和现实的夹缝中,一点点找到自己的位置。
电影快结束时有个意味深长的空镜头: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上,小余和母亲并排走着,两行脚印一深一浅。这个画面让人想起导演在映后谈提到的,她想拍的是”现代性浪潮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东西”。有机农业在电影里不只是个创业项目,它成了当代年轻人对抗浮躁生活的一种方式。就像中国美院的刘智海教授说的,小余在孤独环境中的坚持,恰恰展现了这代年轻人最珍贵的品质。
散场时听到有观众讨论:”要是在商业院线上映,估计排片会很少吧?”确实,《内沙》里没有激烈冲突和戏剧性转折,它就像崇明岛的冬天一样,需要观众静下心来感受那份冷冽中的生机。5月13日这部电影会在全国艺联专线上映,到时候银幕上呼啸的江风,或许能给初夏的影院带来不一样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