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层层叠加,如垒砖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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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风沙里的警察故事
说实话,接到《沙尘暴》剧本的时候,我正坐在北京一家咖啡馆里。翻开第一页,西北戈壁的风沙味就扑面而来,那些铅灰色的文字像是有重量似的,压得我手指发沉。陈江河这个警察角色一下子就把我拽进去了——不是因为他有多威风,恰恰相反,这个在时代夹缝里挣扎的小人物,身上带着西北汉子特有的粗粝感,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在新疆当兵时见过的那些面孔。
剧组选在甘肃瓜州的柳园镇开机,这地方现在地图上都快找不着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可是铁路枢纽,拉矿的火车昼夜不停地跑。我们住的老招待所墙皮剥落,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废弃的选矿厂,生锈的传送带像条僵死的蜈蚣趴在戈壁滩上。制片主任说,当年最红火的时候,镇上的电影院放《少林寺》,连过道都挤满了穿劳动布工装的年轻人。现在呢?我们拍夜戏时,整个镇子黑得跟锅底似的,就派出所门口还亮着盏昏黄的灯。
陈江河这个警察当得憋屈。剧本里写他年轻时亲手把发小送进监狱,十几年后又要调查老同学失踪案。我在派出所体验生活时,有个老民警跟我说:”西北的警察,三分破案七分调停。”这话让我琢磨了好久。陈江河每天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张家占了李家的地,王家的羊啃了赵家的苗。但就在这些琐碎里,藏着时代碾过普通人时留下的伤口。有场戏我印象特别深:他在戈壁滩上追逃犯,突然沙尘暴来了,黄沙灌进领口,磨得皮肤生疼。拍完才发现戏服里真灌进了两斤沙子,副导演开玩笑说这是”沉浸式表演”。
导演老曹是个狠人,非要实景拍摄。零下二十度的天儿,我们裹着军大衣在风口里对戏,说台词时白气直往外冒。化妆师往我脸上扑土,扑着扑着突然哭了——她说这哪用化妆啊,西北的风早把所有人都吹成黄土色了。最要命的是吃戏,陈江河总蹲在派出所门口啃馍,道具组准备的干馍硬得能砸核桃。后来当地群众演员看不过去,教我把馍掰碎泡在羊肉汤里,这才吃出点人味儿。
有场重头戏在废弃的矿洞拍。陈江河要在这里面对当年被他抓过的发小,洞顶渗水滴滴答答像倒计时。我蹲在湿漉漉的岩石上,突然想起剧本里没写的一个细节:这人为什么总揉左膝盖?后来我跟编剧商量,加上了年轻时追逃犯摔下山坡的旧伤。这些零碎像拼图似的,慢慢把陈江河拼完整了——他办公室抽屉里压着前妻的照片,但从来不摆出来;总带着薄荷糖,是戒烟时落下的毛病;对辖区老人说话会不自觉地弯下腰…
杀青那天又刮沙尘暴,整个剧组灰头土脸地吃散伙饭。场记小姑娘突然问我:”陈警官最后到底相不相信正义?”我愣了一下。这个在戈壁滩上追了二十年逃犯的警察,其实早就和风沙长在一块儿了。就像柳园镇那些锈住的铁轨,时代轰隆隆开过去,留下些深深浅浅的印子。观众要是能从这片沙暴里,看见一星半点自己的影子,我们这半年就算没白折腾。